（photo via cc Flickr user Sandra Hintzman）
有時候，不得不反思生命的價值。
我沒養寵物。舊同學有幾個愛狗人士，三不五時就貼幾幅圖，內容大抵是一隻狗在景色裡面，然後就是一堆看圖寫字的煽情話語，例如：狗走在雨中，他們就說牠沒屋簷擋風雨；如果牠正好站在簷底，他們就會說沒食物沒溫飽；如果正好有食物，大家就會說牠沒得到人間溫暖……
恰巧甚麼都有的話，他們就會轉戰廣西狗肉節，或者是愛護動物協會把棄養的動物人道毀滅的事情。
今天和他們一起吃晚飯。
「喂，你地有無睇新聞呀？狂犬被七名園管狂毆送醫……園方指狂犬率先施襲，若未能馴化，不排除人道毀滅。」席間我拿出手機，打開Facebook，某人放了照片，一隻垂著頭，伸著舌頭的狗，在夜幕下被幾個人圍著。我覺得這篇很可疑，就問他們意見。
「有無咁離譜呀！啲人成日恃強凌弱，狗有靈性架！」Dyrus家住元朗，養兩隻唐狗，雖然粗養，但他對寵物一直很有愛心。
「唉，狗狗真係慘。」Evelyn家住港島，她的吉娃娃一年四季都有衫著，我經常問她的狗會不會生熱痱，她的回答是：「女仔要扮靚靚架嘛。」然後我看著她的雌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重讀那篇報道，大意是動物園內的一隻狗咬傷園管，因而被園管縛起來毆打，還說因為狗有傷人，園方考慮再作別種形式的處罰，迫不得己時，便得把牠毀滅。
「但篇報道話隻狗都有襲擊園管……」其實我不肯定那內容的真確性，所謂「報道」便是圖下那段極長的Caption，就是一般人拍Starbucks熱飲打的「品。生活」之類似懂非懂的Caption的地方。我本來想問這段「報道」是不是真的，但既然他們沒懷疑，就來研究內容好了。
「證據呢？花你睇野唔好咁片面好唔好？無圖無盛生安白造，你七個人幫動物園做野，完事之後講乜都得架啦，啲報道肯定黑箱作業。」講到狗，Dyrus忽然柯南上身。
還講到我有在場幫忙打一樣。
「咁依家擺在眼前嘅都係得張圖姐……咁如果佢真係咬親人，為左以後嘅安全……都……都要架……」我感到勢色不妙，典型膽小鬼講話自動Fade out。
「求其花！你有無人性架……犯錯就圍住黎打，對人都唔會啦，何況對隻狗？」Evelyn大怒，在餐廳裡響我全朵。她懷內那隻穿著襯衫的吉娃娃彷彿有所感應，吠了一聲，同時對我怒瞪眼。
嗯，她真的說「對人都唔會啦，何況對隻狗」。
我開始想是自己中文不夠好還是邏輯太混亂，怎麼好像聽不太懂。正想詢問她是不是把人和狗搞混了，Dyrus適時補上幾句：「唉，你係要唔信，就算拍段片比埋你睇你都大把藉口架啦。」
以一敵二並不明智，所以我閉嘴乖乖吃飯，和他們聊彼此的近況，誰和誰近來又結婚了，兒子長得多俊俏……不然也可以講一下某朋友三十五歲都嫁不出去，誰又被誰始亂終棄等等。
這類話題很好，不會有意見分歧，也不需要吵得面紅耳熱。
Evelyn吃過餐廳附送的甜品，率先低頭用手機看Facebook，想找個茶餘飯後的話題。
「哇，終於起訴啦喎，睇黎兩邊都告。」Evelyn。
「應該丫，大家都有唔岩，至少法律係公正，唔向任何人偏頗。」Dyrus。
「不如今晚我地只談風月丫。」我微笑。
「不談政治？」他們兩個同時大笑，一副平時忍耐已久的神色。
「其他乜都不談。」
我舉手埋單。
盡早埋單很好，儘管有意見分歧，也不需要吵得面紅耳熟。
也許生命的價值太深奧，不是我這等愚鈍的人可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