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hoto via cc Flickr user PROJohn Fischer)
跟你吵架,超級麻煩。
我不講話,你說我心裡不服氣;我反駁,你又說我執迷不悟。總之事無大小,主意不同都要吵過一輪。我很氣餒,直接請問是不是每件事都非要分出對錯不可?
你說一段關係要穩定,對錯要分清楚,讓我們都能改進,從而變成更好的人,更適合對方的人。
但其實我們永遠沒有達成共識的需要,我從來都沒有立場,也不覺得有需要堅持己見。你哄得我開開心心,我可以每件事都讓你是對的那一個人,我就永遠在你心目中成為一無是處的小女人,好讓你的自信心在我的映襯中慢慢壯大。
你是個典型的男人,爭強好勝愛面子。
就算你並不能把我養活,我仍然細心照顧著你的感覺,不希望你因為薪水不比我高而感到壓力。反正這都是社會冷漠的評價,而你的生命和才華不應該以此定奪,正如鑽石比佛珠貴,但落在修道的僧人眼中,價值可以完全不同。
當我眼看著你把每一個爭議變成一場場戰役,我想大約是社會的壓力把你壓垮,你必須從弱小的存在中得到認同和安慰,才會變得暴燥。
不然我真的不明白為甚麼去旅行認錯路,我提議搭的士都要被罵,你說這牽涉到我對你的信任問題,我笑問若果你只能從這種事上面證明自己會不會很可悲。
「你說甚麼?再講一遍。」你眼睛瞪得像牛眼般大,像我講錯甚麼極其忤逆的話一樣。這只是句玩笑話,你自詡聰明、開朗、天下無敵,我就不相信你聽不出來。這樣的話,你就是借題發揮了──對著自己的女朋友。
「可悲」是關鍵詞,讓你想到自己的處境。
嗯,總之我大禍臨頭了。我很冷靜,但畢竟我是個女人,給一個高自己大半個頭的大男人這樣兇,我還是會怕的。
我只好低下頭,不發出任何聲音,縮起雙肩,讓自己的存在看起來更卑微一些,希望你見好就收。
「為甚麼不講話?呀剛不是很會講?」
這裡是日本奈良某條大街,我們千辛萬苦排到假期出遊,時間就耗在這種事情上面。我很想哭,但結果只會更糟,所以我盡力忍住了。但沒半刻,我又想到,你在香港一定不敢這樣當街罵我,因為旁邊的人聽得懂廣東話,你怕別人見義勇為的插手。
因為你是個欺善怕惡的渾蛋,所以我還是哭了。
「嘖,又哭。」然後你才會有些許軟化,牽著我的手,不情不願的,繼續未完的旅程。
常聽說情侶太過容讓會讓愛情愈走愈遠,我試著抵抗,每次都敗興而返。天底下有多少個女孩,像我一樣為愛情孤身奮戰?我揉揉眼睛,閉眼想起,明明剛才看鹿的時候,我們還是很溫馨的,像那些鹿一樣。
頃刻間,天地塌陷,再沒歡欣的事,再沒開心的人,我看不見彼此未來的路,究竟這種事情毀滅了多少情侶?大概多得數不清楚。
所以我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