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hoto via cc Flickr user melanie_ko)
是咁的,因為覺得自己身體最近出現好多問題,所以開始跑下步操Fit下自己,點知就比我遇到一個幾靚女,對政治好熱心嘅屋邨妹,我哋真係有鉛份喇!唔知關唔關條邨嘅風水事呢?
跑步嘅地點,係我屋企附近嘅公園,去咗幾次,開始認得啲人,成日有個肥仔跑響我隔離,仲愈跑愈迫埋嚟,有次我啤一啤佢,佢仲好得戚咁同我講:「哈,你都嚟跑步呀?我以前好瘦㗎,但係突然間肥咗好多!」我無佢咁好氣,同佢講:「關我鬼事咩,無人識你呀。」點知佢發晒脾氣,大大聲咁講:「要不是我來跑步,這個公園早就完蛋了,你哪有跑步的機會?還不快點感謝我。」
之後個幾日,佢仲帶埋一家大細落嚟跑,男嘅細細個但就大大份,女嘅就一路跑一路喊,總之成家就霸住晒條路,我迫埋咗一邊,能夠向前跑嘅路愈嚟愈窄 ……我唔敢超前佢呀,佢右邊啲人,兇神惡殺實打死我;而左邊呢,初時以為係同路人,幫口出句聲都好丫,但好怕事嘅佢地當睇我唔到,仲細細聲咁同身邊個個講:「唔好搞事,我地都係原地跑算喇,郁咗啲啲都算做咗運動丫!唔係咩?」
我唔知可以做啲咩,唯有繼續低頭,跑得幾多得幾多。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嚮琴晚,我遇上佢。
微微嘅黃街燈下,大汗疊細汗嘅佢依然同前幾日一樣咁靚,係,我偷望咗佢幾日,每晚十點佢就會落嚟跑步,來來回回間,我每日同佢會有,唔多唔少,6次嘅眼神接觸。每次佢都好莫名奇秒咁望住我,好似有野想講又唔講咁,含羞答答,欲語還休。
我唔想日日都咁樣跑完、次次都對望完就走,咁樣落去無結果,同佢嘅關係都唔會有突破。於是呢一晚我嘗試加快步伐,追趕佢,嚮佢隔離一齊跑。 再一次眼神接觸後,佢同我微笑咗一下,我同佢點點頭,然後佢竟然撩我講野。
佢:「Hey,你係唔係呢幾日都有黎跑步?」
我:「係……係呀!」
佢:「Oh my god,唔怪得啦,你好似好熟口熟面咁,咦,定係我地以前見過?」
唔係掛,咁老套嘅借口,唔應該係由女神把口講出嚟架喎。
我:「都有可能架,住咗嚮呢條邨咁多年,見過都唔出奇。」
佢:「但呢度好多野都唔同晒lu。」
我:「例如街口間士多執咗粒?」
佢:「仲有雞脾好大隻,魚蛋好大粒個間小食店,個伯伯好好人,成日都送多粒畀我。」
我:「但妳唔覺得以前啲鋪頭噏噏耷耷 ,街市又污糟咩?」
佢:「依家都污糟架,只係另一種污糟啫。」
佢有啲概嘆同失望,我由憐生愛咁望住佢撥一撥把長髮。
佢:「好熱呀,真係搵次想勇敢啲剪短晒佢。」
我:「係呢?妳做咩㗎?」
佢:「空姐,岩岩考到入去咋。」
我:「哦……」
聽到佢做空姐,我心情沉咗一沉,因為佢一定唔會對我有興趣啦,然後佢果然問番我轉頭,想起我底。
佢:「咁你呢?你又做咩架?」
我:「喺間書店做咋,人工好少。」
佢:「好似好浪漫咁喎,日日對住啲書,唔怪得你斯斯文文咁啦。」
我諗佢應該講緊客套說話啫,咁我唯有都應酬番佢啦:「空姐咪仲浪漫,成日都有得去旅行。」
佢:「其實好辛苦,但我自細就好想做空姐,好想周圍去,唔想再屈喺呢個屋企。」
講到呢度,我地行到一張長凳前面,佢示意想坐低。
唔想再屈喺呢個屋企?祟外!比著其他人,一定咁樣話咗佢,但我都祟,好似陶傑咁講,係崇優。外國地大風景靚,一個住外國嘅朋友同我講,佢間兩層高,有大花園,千幾呎嘅House,計番港紙月供都不過五千,我響香港,拎住五千,最多租到間100呎嘅套房。唔係我想祟外,我係被迫祟外。
佢:「唔只係因為我屋企細,而係我嘅屋企人其實唔係同我好親。」
我:「點解嘅?」
佢:「你想聽咩?好悶架喎…….」
我:「想,妳講啦!」
佢:「因為我由細到大嘅「爸爸媽媽」其實係我姑媽姑丈,係佢地湊大我,另外仲有兩個「細佬妹」。」
我:「咁你親生父母呢?」
佢:「好早就唔離咗婚,唔要我嚕……所以我有時會覺得呢個屋企唔屬 於我自己,我好想快啲衝出去,有一個自己嘅家。」
我地兩個沉默咗一陣,只係望住前面嘅花草樹木,四周圍都好靜好靜。我已經好耐無咁樣靜落黎諗下野,傾下計。一畢業我就一直做一直做,我覺得自己唔會有得休息。我會做到死個刻,但最後我可以換到啲咩?我唔敢諗。
佢:「我以為我好憎呢度,對呢度無晒感情,但原來唔係。前排我屋企有事,姑媽有病,我同公司請咗大假,日日都留喺屋企,我先發現,原來我對呢度好有感情,始終我嚮呢度大。」
我:「咁妳姑媽依家情況好啲嘛?」
佢:「初時以為好咗,但最近又驗到其他地方有事。」
我:「Sorry……」
佢:「我無野喎,我開始麻目,我只係一個空姐仔,邊似得『細佬』同『細妹』,一個讀law,一個讀醫,有乜野,都係佢地話晒事。」
成個mood好sad,再咁落去唔得。
我:「講下啲開心野丫,細個個時住呢條邨覺得好Free好好玩,周圍都係識嘅人,我一放學番屋企放低書包,嚮條冷巷跑嚟跑去,我阿媽就去隔離打牌。」
佢:「我以前都係呀,成日都同Best friend落樓下傾天光。」
我:「但好多朋友都已經搬走左,依家新搬入嚟嘅全部都唔識,唔好話文化,連語言都唔岩channel,依家隔離屋住咗咩人我唔知……睇住自己熟悉嘅野遂啲遂啲變得陌生嘅感覺真係好可怕。」
佢:「喂!你又話講啲開心啲嘅野,無喇喇自己嚮度Sad!」
噢,機會來了!
我:「咁呀,講下你男朋友吖,你地拍咗好耐拖架喇?」
佢:「邊個話你知我有男朋友?」
我:「唔會無掛。」
佢有啲怕羞,擰咗去第二邊,我當然無好戲劇性咁拖住佢話:「咁等我做啦」,傻嘅,我有自知之明,從來我都無諗過要搵一個條件好好嘅女朋友,只係想搵個簡簡單單嘅女仔,過啲安穩嘅生活,不過「安穩」呢一個詞語實在離我太遠。以前話男人三十而立,但我依家先知,三十原來唔係講年紀,而係有至少三十萬首期。
其實我呢個廢青能夠同佢傾咗咁耐,已經好滿足,再勉強落去都無幸福……正當我起身早點歸去免得泥足深陷嘅時候,佢都一齊起身,喺我耳邊問我:「走喇?唔繼續跑架?」
聽到佢咁講,我又控制唔到心底嘅慾望,答佢:「跑呀,跑!我仲有力可以跑。」
佢笑咗一笑,之後望住不遠處,唔知幾時開始有一大班大媽Set緊音響,班大媽嘅音量已經連呢個公園唯一寧靜嘅環境都破壞埋,但我依然聽到屋邨妹好清楚咁講:「咁繼續一齊跑啦,不過……一齊去第二度跑啦!」
莎比亞 書展新書《鬼叫我唔識拍拖》
Page內有出書詳情,查閱請在FB search「莎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