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起飛都是愉快的逃脫,卻在機上靜謐得只剩引擎聲,思緒沉澱得再沒波動時,封存的藍調情緒便開始逐口逐口咬著神經。從局部到整體,每一個細胞都被咬壞至瘀黑。當抑鬱明確呈現,長久遮蔽的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大概高空三萬尺的稀薄氧氣更能叫人釐清紊亂思路。
生活是什麼?是一記又一記的為金錢賣命。一分錢一分貨,等價交換,公平不倚。資本家卻每天把算盤敲得響響亮亮,為著用一分錢換得多分貨,更會在勞動的你力有不遞時斥責能力不足,勞動人士卻永不能駁斥價值不對等。久而久之,人人都成了斯得哥爾摩症候群病者,只要資本家稍為回復人性,我們都急不及待謝主隆恩。可悲又可笑。
生活是什麼?是都市人所奉行勞碌與勞碌之間的逃離,不著邊際地談論虛幻一般的夢想,永無身體力行的決心。剩餘那點蠢蠢欲動的不安份,不過是一堆妥協中尚待磨平的稜角。而嘴巴吊著一句「that’s just life」,就能把勇氣消滅得一乾二淨。我們都懦弱,誰願意在動盪世界再添波濤?
說不出大道理,更非在高地作上而下的批判,因為我們都是等待被醃製成咸魚的魚乾。被淹沒在社會的大洪流中,當初的趾高氣揚只剩卑躬屈膝。是過份入世抑或了解現實?是腦袋早已被催眠,鮮紅熱血已被注入冷漠藍劑稀釋,只有起不了作用的偶爾掙扎,自我提醒仍在生存。
脆弱使人對底層渴求清晰,因此才拼命在逃脫時自我提醒要奪回生活。一次又一次,我們極力強逼自己忘記回程下機後的重返現實。胡言亂語,不過是登機抑鬱症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