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她說得最多的就是「荒謬」二字。
每天翻閱報章、觀看電視、瀏覧社交網站後,她都憤世的嘲罵世事荒唐至極。
那隻沒嘴巴的卡通貓的真正身分是英國少女韋特?她說:「荒謬!」
拉勻一生來説,人們飲用不超過每公升含十微克鉛的水,對健康無明顯影響? 她説:「荒謬!」
有急救知識的成年人分辨不了小傷者受傷的嚴重程度?她說:「荒謬!」
友人在聚會向各人暗示婚禮人情的最低消費,她翻了個白眼,暗説:「荒謬!」
世界真的如她所説,變得荒謬至極嗎?究竟是世界變了,還是她看世界的角度不同了?
「荒謬」二字,直接的解讀,就是極至的荒唐,用來形容不符合邏輯,不能用常人認知的道理解釋清楚的人或事物。世界在她眼底變得荒謬,只因世事跟她認定為「正常」或「正確」的理論存著落差。其實,判定是非的能力,總落在大眾的手裡。當七十億人都説那只白臉黃鼻子是英國少女,那就是英國少女了。
「習慣了這異象 誰又在叫嚷
六月飛霜 世界怪得誇張
誰又去決定誰正常 不知哪個有異想」
聽過《六月飛霜》的,都知道林夕早就説過這個可笑的事情吧!
引用哲學家卡繆的説法,那些厭倦生活,開始疑惑生存的意義的人,便會感覺世事荒唐可笑。
是的,從那時起,她確是問了自己無數次「為什麼」。問多了,累了,又找不著答案,便萌生了背叛生命的念頭。
那時,就是他重回朋友(名義上)位置的時候。
那時,她不明白他的決定。
從那時起,她的世界癲覆了。
從那時起,她開始問自己一些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
「為什麼要笑?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吃飯?為什麼要睡覺?為什麼⋯⋯?」
問了自己數百天「為什麼」,腦子除了「荒謬」二字,什麼都沒有。她亦開始認同一些哲學理論,認定了荒謬,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那麼,她接受了有些東西是解釋不了的嗎?不。她辧不到。
卡繆説過,世界本來就是荒謬的,自殺,就成了一些人脫離荒謬處境的方法。
她也是這麼想⋯⋯
她很想學會薜西弗斯的生存態度,嘗試阿Q一點去面對不如意,硬著頭皮接受眾神的懲罰,嘻嘻笑般獨自推那顆巨石上山,蒙著雙眼去享受孤獨和寂寞。
卡繆也説過,只要心存叛逆,懂得改變詮譯不幸的切入點,人就不會敗給荒謬,不會選擇背叛生命。
可是,她的悟性低得可憐。都數百天了,她還是學不會。
她學到的,只是裝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愈是傷心,愈笑得厲害。
姑勿論身邊的人和事變得荒謬與否,她自己不也是演繹著這個形容詞嗎?
愛著一個已經不當自己是一回事的人,不夠荒唐嗎?
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好了,幹嘛要自欺欺人?這不是荒謬是什麼?
不知道,她在有生之年,可有看透卡繆哲學的福氣,像A-Lin歌聲中的女孩那麼有勇氣承認傷心,把那回憶抹的乾乾淨淨,收拾他的荒唐然後離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