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此為筆者往年十月為佔領發生前三日的經歷所紀錄的筆記。隔一年再重溫,深有感觸,希望分享給曾經參與過佔領前期的所有朋友。
記九二六至九二八
好多人都話呢次革命全靠左膠同泛民俾人拉晒先做得起,我好同意的。如果之前冇佢地無數次用歌聲掌聲瓦解社運,就唔會有今次當呢班人一消失,成個香港就一下子爆晒出黎的爆發力,講真的。其實香港社運一直以黎我都只係旁觀居多,參與較少,今次咁積極參與一黎係我冇書讀又失緊業,二黎係七一既影響。七月二果朝我返到去遮打花園聲援時同自己講,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唔會走唔會避,要對得住自己。
九二六當晚,黃之鋒闖入公民廣場被捕。果一個瞬間覺得班友玩大左出事了,即刻飛的趕去現場。咩事都唔清唔楚,打俾一個早幾日仲帶住我離遠跟住班人上禮賓府鬧佢地放紙飛機的朋友問佢情況。可能形勢太危急,佢屌左我兩句叫我唔好阻住佢就cut左我線。一個人傻下傻下黎到現場,下意識就係去幫手。有警車想由中信大廈駛入,一班人自發坐喺路口堵警車,我唔知幫到啲咩,就一齊坐左喺前排幫手。
一路堵就一路驚,有警員企正喺我面前,好似幫我地影大合照咁咔嚓左一聲,我當時諗我都奶野了,就豁出去,一留就留喺度成晚。後來好快就有人指揮佈防,警員進攻係一浪接一浪的,中信路口硬闖攻唔入就去添美道。半夜兩三點開始放胡椒噴霧,比起之後果幾日好似花灑咁起勢噴,呢晚一共只係噴左四至五輪吧,果晚物資極稀少,一人得細細張保鮮紙就前仆後繼衝上去擋。我就總共中左兩次,第三四排濺到其實唔會太嚴重的,好似俾火灼一灼咁吧,隻眼即時沖左水好快冇咩事了,反而後腦頭皮成晚痛到好似俾野箍住咁,我曾經以為返到屋企都會痛到訓唔著的,但原來根本冇機會訓。
凌晨四點半之後,警察停止左攻勢,我地嚴陣以待左成晚,開始攰到周圍瞓。到六點MC宣佈天光,我地以為捱到朝早應該會冇事了,連當晚指揮之一的洪曉嫻都喺面書話搭車返去瞓,咁電話又冇晒電就心諗我都應該走啦。一返到家開蘋果直播睇就出事了。
七點正警方終於出防暴隊,由鏡頭睇住防暴警果啲想攞你命咁既攻擊,直情呆左。有一個淨係得口罩的叔叔想hold住鐵馬,後面幫手個女仔即刻罩把遮喺佢面前,個防警隊一手撳起左叔叔把遮,掃低左佢個口罩,然後就起勢對佢塊面噴左幾秒。我喺中距離中胡椒時都覺得俾火燒想退後,叔叔郁都冇郁過繼續硬頂喺度扶住鐵馬,見到呢幕我啲眼淚就係咁流係咁流…當下唔知可以做咩,攰到隻狗咁,不過始終都狗衝返左去現場幫手。
呢次防暴隊突襲令到關注既人多左好多。星期六下午警方封晒中信大廈同添馬公園入口,只係可以循海傍方向入黎。入口仲有一隊警察不停同你講你現在進入既係非法集會我地有權將你拘捕。喺呢度由朝坐到晚,壓力尤其大,因為警方隨時可以全封所有入口清場。愈入夜愈多人,人數係星期五晚好多倍,見返好多唔同既認識既人,有讀書時的大學教授、中學老師、中學隔離班既同學、大學裡面各路好友組仔組女、以前短暫共事過的大莊莊員,咩人都有。直到半夜戴耀廷宣佈佔中提早啟動,先至開始愈黎愈多人走。佔中三子無疑係喺兩年前提出左一個最有力既理念核彈,但佢地本人對周六晚防守而言亦都係一個核彈…
當晚同朋友坐係停車場外,都幾近出口,半夜兩至四點魚貫走左三四成人,佢地明明無車搭都寧願飛的走,以戴耀廷既趕客能力,港府直情應該招攬佢入閣。直到清晨七八點,只係得返約一成人,大會不停懇求大家唔好走。果時估政府可能會再黎一次強行清場,就決定死捱眼訓留到十一點,等市民陸續瞓醒返黎增援我先走。中間一路睇住行上添馬公園果條樓梯既人係清一色向上離開,同時向下入緊場就只有一兩個人,又因為靜左一晚,完全唔知啲警察幾時會攻入黎,精神壓力大到崩潰。死捱爛捱返到屋企諗住瞓一陣再出去,結果又係我一走左啲警察就開始清場。到我起身下晝兩點幾既時候,蘋果直播已經影住夏慤道公路。我知道我係要出去的,亦都知道坐晒出馬路今次肯定唔會有機會全身而退到,望住直播個畫面,又忍唔住喊。出門果時撞到老豆,你眼望我眼,佢問我係咪又去,我話,今晚都唔知會點,唔好煮我飯了。臨走果時,聽到佢唉左兩聲,諗返起又想喊。
警方下午封左金鐘站,亦都因為堵路所以唔會有巴士,就行路去。上環行過去差不多二十分鐘咁上下,點都快過的士唔知邊度停吧。半路喺力寶附近竟然俾兩個朋友嗌住,完全冇預過連佢地都會黎。咁就組左隊,三個一齊去左夏慤道行車天橋坐。黎到現場真係好驚,但驚都冇計了,唯有坐。諗返其實都幾好彩,前一晚組仔問我有冇需要啲咩物資,拎左佢包濕紙巾,呢包濕紙巾我記一世的,救左我一命。成條夏慤道都係人,早半個鐘先喺直播見到既畫面,自己已經坐埋一份。本身覺得會好淆,但周圍都係同路人,反而又壯返晒膽。成個下畫我地三個就喺夏慤道行車天橋附近,醞釀左幾個鐘,我記得係六點鐘,警方發射第一粒催淚彈。
果時同前線企得都幾遠,完全冇咩心理準備,成班跑百幾二百米跑上橋疏散。唔識得形容催淚彈係乜野味,淨係知道果時下意識拎左組仔包濕紙巾出黎擋,因為記得唔知邊個講過防催淚彈方面,濕紙巾係有用過幾毫子一個果隻口罩的。果時仲成包分晒俾周圍幾個冇口罩冇剩的人,都掹車邊叫做幫到下手。到啲煙開始散果陣,望一望張濕紙巾,成張都灰黑色,果刻真係完全諗唔到點解政府可以咁仆街。之後接連又放左幾粒催淚彈,我地成個傍晚都守左喺條夏慤橋度。後來不斷收到好多假消息,咩我姨媽個姑姐係總警司,我阿媽個仔係吳彥祖,鳩up多過呼吸,但又有好多人信果下弊,成晚有好多朋友出於關心send左好多呢啲訊息俾我,唯有同佢地講,未證實唔好share,唔係只會害更多人。果時仲有好多人講話電話公司會cut訊號,講起都嬲,我等左成晚咪又係一路企喺中環果邊,一路上面書睇住學聯叫大家散水。
再後來,到夜晚果時,有好多防暴警係中環過黎包抄,果時大家都意識到唔好喺條行車天橋度俾人夾,就一齊落去幫手守。我地去左中環果邊幫手起路障。大家喺美國銀行中心果頭搬左好多鐵馬過黎,仲有索帶較剪果啲,前後好似起左三重路障,最遠果重去到置地廣場果邊,最近果重就喺大會堂對出果個位。但路障都係冇咩太大作用,果時耐唔耐就聽到催淚彈爆炸,有啲黎自前面,有啲後面,連側面都有,完全感受到果種驚恐。向中環方向望過去,喺好遠距離有無數咁多隊防暴警舉晒盾平排打橫企滿三四條行車線咁樣一步一步行緊過黎,喺中環大街大巷見到呢種場面,仲連埋啲催淚煙,唔講真係以為拍緊災難片,痴撚線。
後來因為同行友人入面有個女仔,費事佢太危險,差唔多十點就決定送佢走,好彩佢住中半山,唔係果晚都唔知點帶佢走。當晚送左佢同另一個朋友走之後,我打左俾屋企人話我冇咩事,返緊黎了。去到第二朝知道金鐘守得住之餘,仲佔左老銅同旺角,心諗早知我尋晚都再出返黎了,但,有早知,冇乞衣。Anyway,九二八呢一日,之於我,就係咁了。
九二六到九二八呢三日,依加諗返,都仲係一場惡夢,難捱到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