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我不能跟一個中三畢業的男人在酒店吃飯》
——其實只想找一個可以吹廢水的人
忘了多少個月前，You Know Who跟我慶祝生日，那時我們已步入一個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的階段。當一段關係差不多走至尾聲，兩個人並肩而行，手已鬆卻，各有各在「篤」手機，就是同床異夢那樣。我們相約在黃昏，到科學園吹吹海風。在金蛋下面，你要說些什麼嗎？
「你今晚想食乜嘢？」他問。
其實，跟他吃什麼也好。這麼近大埔，不如試陳漢記。我來不及反應，他就說：「我Book咗Hyatt。」這間Hyatt，是中大旁的沙田凱悅酒店。
沒關係，你說什麼我也覺得好。只是，當我吃著沙田18的其中一個煲仔菜，現在已記不起（或不想記起）那個是什麼窩來，就忽然很想吃陳漢記的煲仔飯。因為陳漢記一定不會像沙田18如此清靜，餐廳的吵鬧人聲能遮蓋我們之間不自然的沉默。這晚，我覺得什麼都不好吃，包括沙田18最有名的燒味和五糧液朱古力雪糕。本來，我想跟說：「不如食完飯，我哋行吓未圓湖。」天公不造美，下雨了，且翻風了。然後，我們開車走了。跑車開走，怎捨得將你當朋友？
時間來到2015年10月尾，我以為天氣轉涼，就相約新相識的朋友今天到大埔吃煲仔飯。我從大埔墟火車站下車，走過那些《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的場景，就到達了大埔墟。我見時間尚早，在沒星巴克的大埔墟，走進了麥當奴，打開了平板電腦開始寫作。我收到了那人傳來的短信：
「I’m on the way. See you in a bit.」
「No hurry. 文青寫緊文。」
「偽文青？」
「真嘅！」
我們在19:00到埗，人龍已經很長了。沒有放棄的理由，我們堅決要吃到陳漢記的煲仔飯、鵝腸、腸粉。因為邊聊邊排，不覺太久，但到我們入座的時候，驚覺原來已20:13。如果兩個人沒話可聊，這一小時的排隊可真是折磨。那人看著我將蝦腸放入口，我說放入口前要將腸粉在豉油中來個浸禮。腸粉皮有點像陳村粉，蝦即使沒有蝦味但也有調味，不只是一隻沒感情沒味道只有爽口的急凍蝦。
「個鵝腸唔點豉油真係冇乜味！」我說。
「不過，其實我唔知道食鵝腸可以Expect啲乜嘢。」
我沒有延續這個對話，只細心咀嚼鵝腸，大智若愚，我需要思考這句說話。是，面對身邊的人，你可以有什麼期望？我對Mark的期望顯然超過了他可承載的，又或者他也覺得我連動漫也不懂是個怪人。誰人都沒有錯，只是事實是我們連做朋友也沒有話說。
就這樣，我跟這個新人談談食物、聊聊餐廳已花了不少唇舌。然後，我們接二連三分享從小長大的生活軼事，包括他在國外，我在香港都遇上不少富裕到我們無法想像，挽著Chanel包包上課、坐經濟客位會感到不適、點菜從不看價錢的NDS（內地生）。因為說了太多話，吸入太多空氣，我吃空氣都飽了。談話的內容，好像比食物重要。不過，煲仔飯還是不錯，至少飯是一粒粒的，但如果豉油可以加甜就好了（我的讀者最愛加甜）。
「啲雞滑唔滑？」
「佢話滑雞嚟架喎，唔滑就違反咗《商品說明條例》。」
你看，我這個人其實好無聊。
那人在外國讀經濟系，但連IS-LM Model也覺有點複雜的我自然不會談經濟。因為我早就說了，我不是一個有深度的女人。我最在乎的是1930年經濟學家凱恩斯說過，由於生產力提高，到2030年，我們每天只需要工作3小時，之後的煩惱就是如何打發時間。而我，為什麼明天回去又不知道下班時間？15年後，我可以一星期工作15小時嗎？我跟他說，我一點也不勤力。
你明白嗎？其實，我的「可以聊天」就是真的兩個人可以談天說地，包括無聊至極的八卦。兩個人可以有不同的背景、工作、興趣，像他愛機動遊戲，但我連玩海洋公園的飛天鞦韆也懼怕得要死，可是就不可以完全沒有共通點，至少我們都愛吃。而這晚，只是我們第一次坐低認真吃一頓晚餐，一吃就吃了3小時。
葉希林Facebook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ashleyip.wri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