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口凍,講返個溫暖人心嘅小故事。
好耐好耐以前,喺深冬寒夜,一個小男孩拎住一籃艾條喺街上叫賣:「好香好暖嘅艾條呀,道地艾草,芳香恆溫,溫經散寒保健呀喂。」
「我呸,偽科學!」「死開啦,神棍。」途人露出厭惡嘅神色,一手推跌小男孩,艾條散落一地。
倒地嘅小男孩呆望散落一地嘅艾條。佢恨。只恨自己錯信基本法「發展中醫」,老懵董「中藥港」,好讀唔讀讀咗中醫;更恨錯信藥材舖,啲藥受污染,竟連累自己釘牌,搞到今日如斯田地,終要淪落街頭,賣診所剩返嘅艾條。
「邊個…邊個好心買條艾…乞嗤!」
佢用手背擦一擦鼻水,一仆一碌繼續行,叫賣聲漸漸變得無力。佢喘住氣,唔掂啦,佢摸摸額頭,竟然覺得有啲辣手。
「我唔得喇!」佢扶住燈柱倒下。望住一籃艾條,佢喺褲袋拎出打火機,點咗一條。嗯,好香,係以前診所嗰浸除,係中醫嘅味道。暖意自手上點點火光嘅艾條散布全身,佢滿足咁合埋咗對眼。
矇矓中,佢見到,一座宏偉嘅建築,係中醫院!教學、臨床、研究嘅中醫院,而小男孩就在其中,佢係威武嘅主管大人,護士姐姐都圍住佢,討好佢。
「醫師哥哥,你可唔可以教我…」一把清脆悦耳嘅聲音喺背後響起。小男孩驀然回首,嘭一聲,兜鼻撞埋燈柱。
中醫院只係場夢,到2020年都未必起好,仲要自負盈虧,ngo 經營。起好又點,又會請幾多個中醫,唔通又會請你?施政報告嘅中醫院,不過係狼首嘅政治籌碼,欺哄手執選票嘅前輩,一場笑話。手中艾條喺寒夜中灰飛煙滅。
惆悵,而片刻俾寒風刺骨嘅鞭撻。佢急忙燃點艾條,喺絲暖中作夢。夢見中西醫結合,研究使中醫學得以發揚;夢見中醫上電視,指點市民四季保健;夢見特首喺酒會同佢握手,信誓旦旦會「方方面面,加大力度」發展中醫…
夢醒過來,星火熄滅,一地艾灰。昅吓個籃,得返一支艾,佢嘆口氣,點著咗佢,合上雙眼。
煙霧中,一個身穿漢服,鶴骨仙風嘅老人就黎。「仲聖?你黎接我上去呀。」小男孩目瞪口呆,眼前竟然係醫家老祖宗,醫聖張仲景。
「不肖子孫,你令我太失望。」
面對祖師爺兜嘢指責,小男孩呆咗,但唔敢頂嘴,只有低聲下氣咁話:「我…我已經盡咗力。我鑽研醫術,用心醫病,只係中醫衰亡,乃大勢所趨…」
「無錯,你叻過嗰啲庸醫。」仲景緩緩點頭,但都係嘆咗口氣:「不過,當人地開八千文人工俾你,你有冇出聲?當獸醫隨便用得針灸、中藥時,你有冇出聲?當政府只係想起西醫為主嘅中醫院,仲要自負盈虧,中醫專業再三俾人踐踏,你去咗邊。」
「前輩…」
「你就天真咁以為,只要坐喺度,中醫業起薪就會自然一千一千咁年年上千。而執業試抱殘守缺,文憑試失手返過大陸考得牌你唔理,中醫同仁被點控告你睇都唔睇,而藥材舖用藥,你由得市場繼續價低者得!學院教育…」
「唔要啊!我唔想理政治…」
「政治?呢啲係為醫之大要。扁鵲唔理政治,死喺秦醫之手;華陀妙手仁術,誅死喺曹賊腳下!」
小男孩默然以對。
「唉,我畀一次機會你。」仲景拎出一條艾條,遞向小男孩印堂上。
「機會就只有一次。」
小男孩猛然擘大眼,仍然係嗰個街角。四周嘅艾灰燃亮,然後化為旋風,將小男孩卷入光芒。
「下一站:九龍塘。」
小男孩擘大眼,企起身,步出車廂,逼入拖篐客上扶手電梯嘅人群。
時為,2015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