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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盈香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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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燈紅酒綠,長夜在蘭桂芳的酒廊中無止盡地延伸,直到我攙著小米,從煙霧彌漫的鬼域裡步出,異國轟鳴的歌曲漸漸消退,充塞腦袋的耳鳴和肉身的疲累在暗夜下顯得特別清晰,酒醉三分醒,我被帶回人間世。

走在離開鬼域的下坡路,她頹然靠在我肩膊,我摟著她的腰肢,踩著二人三足的步伐,穿梭在石屎森林,泛黃的燈打在她素白的妝容,落在一雙醉眼之內,庸脂俗粉,亦竟變得秀色可餐。

「你住哪裡?」我想把她手臂繞到我的頸後,但她比我矮七吋以上,實在繞不上來。我又不願在大街上對新相識的女人施以公主抱,只好和她站在原地,轉半身,正面對著她,問清楚才上路。

「……不知道。」我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她聽完我的問題,也許覺得我是個獃子,就地傻笑。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失去焦點,抬眼望著中環一幢幢遮擋星光的高樓,圍住黑夜的人造光影,她恨不得就這樣往後躺倒,大地為床。

而我恨不得把她立刻搖醒──如果我不怕她吐在我臉上的話。

我只好再問一次。

「我很累!」她把臉埋在我的胸口磨蹭,像隻不安份的小貓。在冷靜熱情之間,這種情況,再傻的人都知道,她這晚是跟定我了。

新手上路的時候,還怕自作多情搞出誤會,工多藝熟,現在我大概拿捏得到分寸。

她的小臉埋在我的胸前,咬著我襯衫的第二枚鈕扣,舌頭嫻熟地探進鈕扣與鈕扣之間的窄縫內,我沒穿汗衫,胸前有股詭異的沁涼,點燃我心中原始的火熱。

「嗯……」她發出柔弱的喘息聲,渾忘我們仍在街上。我火速一個公主抱,直接領她受刑。反正她這麼愛咬,咬碎銀牙總比咬破鈕扣好。

直達廉價的賓館,看著花白的天花版,略為斑駁的磚牆,時常讓我想到他人溫存時的況味。但其實每戶人家不安份的喘息聲音,落在迷醉了的儷人的耳中,都算不上甚麼。我們都是野獸,為著原始而低俗的情慾而互相吞食,卻要裝出一副人類模樣。

「……你喜歡我嗎?」穿過沉重的門板,她沒來由的問我。我點頭,算是給她一個放縱的理由,她若有所思的仰望我,然後像是下了決心。

我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她卻靈巧地摟著我的後頸,讓我踉蹌地和她同時倒在床上,她偷笑,朱唇湊到我耳邊,輕輕柔柔的吐出三字咒語──該時該刻,那是能叫所有男人為之瘋狂的咒語。

「溫˙柔˙點。」

於是我瞬間扒光她所有衣服,粗暴地。

伏上她的胸脯,我深吸一口氣,像要把她身上的風塵和香水味都嚐過一遍。女兒家都有種天生的微香,只要貼上她們的身軀,才能嗅得到這種細不可聞的味道。床單和肉身的摩擦,悉悉嗦嗦的聲音誘使我正視著她,忘情棄愛的肉體搏動,我久疏戰陣,忽爾猶豫起來。

她擁我入懷,給我勇氣。

耳鬢斯磨,香氣更為濃烈,幽幽幻幻,我想到了故人。

 

─────

 

「你抱得那麼緊,我怎麼做呀!」新婚燕爾,女朋友榮升黃夫人,當夜袒裎相見,她死命的抱著我,肌膚相貼,我甚至沒辦法做「正事」。

「老婆抱著老公,天~經~地~義。」廿五歲,她講話還像個小孩。

「好,各有各忙。」我慢慢挪動身軀,既不礙著她抱,同時也在探索她身上每寸敏感地帶,老練的毒手游移,黃夫人大驚,一陣酥麻,緊扣我背的雙手漸漸鬆開,鼻息漸粗,然後投入我的控制當中。

然後就是情慾交加的溫存。

「等了廿五年,你終於來了。我終於……嗯,我不說了。」伊人美目半閉,享受著一刻前的餘韻,黃夫人是個知書識禮,通情達理的女人,素手纖腰,笑得很可愛,還會寫點小文章。思想上卻是傳統至極,處子之身,今夜交到我手中,心裡還有種幸不辱命的優越感。

「我也終於知道我們家裡要裝隔音。」我不敢誇獎她的堅毅,因為這只反映著我是個多麼不堪的人。

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黃夫人俏臉緋紅,別個頭說:「人家讓你開心才叫的……哼,我不理你。」

2013年某月某日,自家的床鋪上。我失笑,埋首繼續調戲自己太太,然後,嗅到一股女兒香。

 

─────

 

回到現實,我還在平價賓館裡吸食著另一個女孩的體液,我指所有體液。

我在蘭桂坊的酒廊裡認識她三個小時,只知道她的英文姓名,我甚至沒有問明她的工作,如果她正好是流浪的鶯鶯燕燕,而我又因上述所示,得到甚麼暗病,我也只好認了。

「呃……嗯……你……太會了吧!」她因快感而蜷曲著身軀,喜形於色。我忽然想到周星馳「破壞之王」裡面,斷水流大師兄對決外賣仔,第一回合兩個都站著不動,賽評只好拿本金瓶梅唸著……外賣仔一手抱腰,另一手也不閒著,偷偷的從大師兄的衣襟挖入………

這實在不是分心的好時候。

我一手抱腰,另一隻手也不閒著,同時有些後悔一早就把她的衣服脫光,讓我沒辦法忠於原著。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叫雙手乖乖爬山。

「我是你的第幾個?」她等不及了,帶著粗糙的鼻息,她的小手伸手往下亂撩亂拔,同時問了個最煞風景的問題。

如果我說是第一千個,那大家是不是穿回衣服下樓去?

食不言寢不語,故此我沒回話,弓身前傾,開始暴烈的抽送。

「……呃!」交鋒一剎,她如遭電殛。陷入魚水之歡,香味更為濃烈。

因此我又回到過去。

 

─────

 

「你又出去找女人?我到底是你第幾個?」黃太太氣急敗壞,畢竟今天是結婚兩周年記念,燭光晚餐後,在主人房裡,我們赤身露體,等著對男人而言最重要的環節。

她本來很享受,直至她看到我後頸的吻痕。

有些女人很奇怪,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留下她們存在的痕跡,我已經好好照過全身鏡,明明把所有偷歡的蛛絲馬跡都清除掉,最終還漏了一個。親後頸到底有甚麼好玩的?

兩夫妻肉帛相見,太太還是個少婦,一股女兒香撲鼻,我禁不住俯身去感受。

「走開!」她使勁一把推開我。這天,她真的失望透頂。大概我剛才為一家三口買了家庭裝的衣服,樣式是三隻卡通袋鼠,一個家庭印在胸口,看起來很可愛很溫馨。

現在對她而言,我的形象變得太快,她接受不來。

房內傳來孩子的哭聲,我們的小孩還一歲未滿,很容易受驚嚇。

「你嚇到孩子了。」對付女人,而且是母親,這招萬試萬靈。

「今晚你給我講清楚,我忍不下去了……我忍不下去了!我們的孩子還不滿一歲!你就不能為我們想一下嗎!?你是我老公,你是孩子的爸爸呀!」可惜黃夫人已經失心瘋了。

「你們是穿不夠還是吃不飽?不知所謂。而且如果我說你是我的第一千個,現在你要怎樣?」

兩個赤裸的人在吵架,感覺蠻新鮮的──我當時真的這樣子想。

她一時語塞。

「你想說我是你的第一個嘛,你很驕傲是不是?我來告訴你,我不見得是最後一個。」我冷笑。

「甚麼!?你……」黃夫人的雙眼瞪大,想不到這種話出自她丈夫口中。

「離婚。」我很清楚了解,怎樣去傷害一個女人。

尤其是那些對自己特別好的人。

 

─────

 

纏綿過後,蘭桂芳來的小女人沉沉睡去,我還沉淪在過去的片段當中,久久不能自已。

回過神,日光已悄悄從窗簾照進來,我下意識要離開,臨行時,方才知道自己忘了這女孩的名字。

「算了吧。」我自言自語,沒有等她起床的打算,反正她的名字,再問三百次,我也不會記得住。

步出賓館,天氣晴朗,白雲佈滿蔚藍的天空,昨夜的鬼城彷彿只是個幻覺。我拿出電話,想約人出來吃早餐,看著通訊錄,一個失神,竟發覺不知道該撥給誰。

那回家吧?如果我還有家的話。

於是,在路上茫然的走著,迷濛間,鼻腔隱隱約約傳來女孩的香氣,如箭般穿上我的腦髓,直達回憶的彼岸。

還記得,我的太太,是個知書識禮,通情達理的女人,素手纖腰,笑得很可愛,還會寫點小文章。那些年,新婚燕爾,她還陪著我讀雨果的書。

那些年,這些年。

紅袖盈香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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