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伯記》是否一個悲劇」一直是令信徒、牧者、神學家等人感到疑惑、並有興趣探討的問題。在這卷書中,撒旦為了證明約伯敬畏上帝只是因為他所擁有的一切而試探他,不但叫他家破人亡、財富盡失,還傷害他的身體。約伯雖然沒有離棄上帝,卻痛苦地詛咒自己,又問上帝無數個為甚麼。上帝沒有正面回答他,反而使他知道他不能了解的事情有多少,他的智慧永遠無法及得上上帝的。我們可以從戲劇文學的角度分幾個方面分析為甚麼約伯記不算是悲劇。
首先,開首和結尾是戲劇的重要部分,而悲劇必須有一個悲劇結局。約伯遭遇不幸後,怨懟為何他要活在世上受苦。後來,他的三個朋友來了,和他辯論起來。他們認為約伯犯事得罪了神才招來橫禍,又嘲笑約伯見識淺薄,但約伯卻堅信上帝是公義的,祂的計劃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因為「他行大事,不可測度,行奇事,不可勝數(伯九:10)」。這場辯論持續了很久,佔了約伯記約八成的篇幅,戲劇張力十足。到了上帝──地位最崇高、擁有最大權者──「出場」,把整個故事推上了高潮。然而,上帝為約伯安排的結局卻沒有按照悲劇的常理──祂使他從逆境中轉回,並賜給他比以前更豐盛的。峰迴路轉的結局完全違反了貫設的悲劇情節,令約伯的故事不能單純的被分類為悲劇。
其次,約伯並不符合希臘神話的悲劇英雄的樣式。古希臘悲劇的表現主題不在於故事本身的悲劇性,而是在於表現崇高壯烈的英雄主義思想。希臘英雄通過了嚴峻的考驗,就能換來英雄式的勝利。約伯的結局是美滿的,卻絕不能稱為勝利。約伯在故事中不斷展現懦弱、哀歎、和畏縮的一面,他不但詛咒自己的生日,更厭惡自己,再三求死,他又哀求他的朋友以博取同情,全無英雄氣慨。雖然他為到自己的經驗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上帝提出質疑,更嘗試慷慨陳詞來指控上帝,卻一直擺脫不了自己對上帝作為最高掌權者的順服:「至於我,我必仰望神,把我的事情託付他。(伯五:8)」。約伯的完全無助和那種不尋常的信心既不強勢,又不樂觀,只能形容為對上帝的叛逆者。
再者,約伯記除了單單記載一個悲慘的故事,整卷書更充斥著上帝的真理和盼望。約伯面對試探的時候,早在心中紮根的信心和真理提醒著他:「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伯一:21)」他的朋友與他辯論,又嘲笑他的信心,認為是因為約伯行了惡事才遭受懲罰,除非他把惡行除掉,否則不能蒙上帝祝福。約伯跟信心之父阿伯拉罕很相似,他雖經歷憂患,卻沒有放棄信靠上帝,清楚知道他的朋友的話是錯的。「然而他知道我所行的道路,他試煉我後,我必如精金。(伯廿三:10)」
事實上,約伯記的意義遠遠大於一個悲劇,它說明了人對上帝的忠心有多要緊。第一章提到了約伯會受這些苦難的原因──他原是個完全正直、敬畏神、遠離惡事的人,撒旦卻不相信他的真心,而要試探他。在最後一章,上帝對約伯的人品作了一個首尾呼應(對提幔人以利法說):「我的怒氣向你和你兩個朋友發作,因為你們議論我,不如我的僕人約伯說的是。」上帝肯定了約伯的人品,他通過了撒旦的考驗。逆境、悲劇是撒旦離間人和上帝的常用手段。在患難之中,如果人不確信上帝是公義的、掌權的,而偏離正道,只會中了牠的詭計。上帝把約伯的苦境轉會順境,並加倍的祝福他,證明了祂喜悅這樣的人。這是基督徒的一個提醒,正如羅馬書八章38至39節所記:「因為我深信無論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權的,是有能的,是現在的事,是將來的事,是高處的,是低處的,是別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們與神的愛隔絕。」
另外,約伯記也有展現上帝特質之用。約伯尊崇上帝,並多次提到上帝的智慧是深不可測的。這卷書尊稱上帝為全能者的次數達三十一次之多,比聖經其他書卷提及這個尊銜的總數更多。約伯的經歷表現出上帝的公義、慈愛和憐憫,也表明了以色列的上帝是約伯的上帝,也就是世上每個人的上帝。還有,約伯說自己出於塵土,也歸於塵土,這跟創世記對上帝造人的記載是一致的。而書卷使用「救贖主」、「贖價」和「復活」等字詞,也呼應了主耶穌的救恩。
從人性的角度看,約伯的遭遇的確會叫人惋惜和同情,不過從文學的角度出發,它似乎並非悲劇。而從信仰角度看,約伯更加是大大的經歷了上帝的祝福,他不但擁有了比原來更多的,還跟上帝展了一次親密的對談,了解了祂的心意。